一米八八八八八

hey。
写啥看心情。家中双黄不倒外面墙头飘飘(…)偏好是为朋友两肋插刀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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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鸡条/双黄】春枝

*双黄狐狸组
*民国教师私设
*办公室恋情(bushi

三月,院子里的花开了。
黄渤从长长的木廊上走过去,路过满院子浓浓淡淡的花束,于是停下来看。耳边有溪流声萦绕环复,黄渤听了一会儿,突然想起来学校里没有溪流,才蓦地回身去寻,望进身后的教室里。
是黄磊在弹钢琴。
黄渤认识黄磊,快有十年了。他和黄渤一样,都是这所小学的教师。那时候教师资源不算得上充足,黄渤教洋文,黄磊就音乐语文轮着教。
黄渤一直觉得教师这个工作对于黄磊来说再合适不过。这世上遇不见第二个黄磊,有温润如珠的诵声,也有盈巧如溪的琴声,说起话来不急不躁,相处时让人特别舒服适意。
黄渤曾经尝试让黄磊边弹边诵,意图制造出配乐诗朗诵的美妙效果。黄磊推脱半天尝试几句,朗诵配着琴声固然不错,可琴声失了往日的巧,诵声也失了往日的情。
终于败下阵来,黄磊小声叹口气,取下鼻梁上勾金边的圆框眼镜。黄渤就问:“怎么会?”
黄磊回过身,黄渤看到他嘴角半点笑意,模模糊糊随流动的暖风一同化开来,化在夕阳里,逐渐辨不分明了。
“你知道的,我对待什么都分不得半点心。”
下课铃声叮铃铃打响,黄渤从记忆中昏黄温柔的暮色里回过神,看见黄磊立在窗边,正隔着层玻璃望过来,眸光里海波晃荡。
这人,真他妈好看得一塌糊涂。
黄渤愣住好一会儿,倒是被盯得有些窘迫,怔怔然摸摸鼻子朝他开口:“看我干嘛,我有这么好看?”
黄磊在窗后边噗嗤笑出声,启唇朝玻璃片儿上哈口气,有薄冷的水雾浮升着凝起来,黄磊手指轻飘飘划开水雾,写下两个字。
“看花”
黄渤完全明白他的意思,甚至能想象出如果黄磊当着他面说,会是什么神情。——得意扬扬勾着半边唇,嘴角漾开些满含坏心的轻笑,眉峰也稍稍挑起,根本藏不住眸里想要揶揄自己的意图。
黄磊的意思是,“臭美什么,看花呢,不是看你。”
坏蛋!
黄渤心里暗暗骂他。
其实黄渤不是真的生气,又横竖不想便宜了黄磊,就佯怒转身要走。黄磊心知肚明,这人得哄,于是赶紧笑着从教室里边追出来,伸手拍拍他后背:“别生气啊小渤。”
黄渤张口想说点什么,回头看见黄磊笑吟吟的眸子,突然又什么也讲不出来了。黄渤本人也对这事儿恼极了,怎么自己偏偏,对黄磊就是气不起来呢?
这题无解。
黄渤和班级里的学生关系不错,偶尔会一起谈谈人生,聊聊理想。不记得哪次,总之话题拐来拐去落到黄磊这儿,黄渤突发奇想:“你们觉得黄磊先生人怎么样呀?”
学生们七嘴八舌。“儒雅”“温柔”“学识渊博”,什么样好的形容词都有,黄渤坐在旁边安安定定听着,脑子里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冒出四个字。
道貌岸然。
关于黄磊的形容词都讲完了,黄渤不服气。又问:“那我呢?”
无言片刻。年纪最大的孩子第一个开口:“黄磊先生说,您是话痨。”
身先士卒,首当其冲。
黄渤很纳闷,仔细回想一下又发现好像没有什么问题。这很奇怪,平常他不太爱说多余的话,只在黄磊面前才好像有讲不完的话题。东边的事情谈完了,就谈西边的,北边的故事说完了,就说南边的。
现在想想,大约韶华就是这样,在闲话杂谈间悄悄跑掉,留不住的吧。
正值暮春三月,恰是草长莺飞的时节。黄磊寻思下午没有别的课,就邀请黄渤一起去河堤边上散步。河堤对岸远远匿着几只鸟雀,在青绿里边匍匐许久,倏然展翅时带起一片惊尘。
黄磊望着远飞的雀鸟,犹犹豫豫开了口:“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提议。”
“你讲你讲。”黄渤应声。
“我刚刚发现,春天来河堤边上散步,其实是件很不错的事情。”黄磊一边讲,一边往前慢腾腾迈着步子,“所以我想,…来年春天也一起散步吧?来来年也一起散步吧?来来来年也…”
黄渤走着走着慢下来,然后停下来,看他的背影。黄磊走路总是不急不躁的,再急些体力就该跟不上了,这样从后边看过去,中间隔了几束新发的春枝,朦朦胧胧挡掉一点点视线,也许是聚焦出现什么问题,黄磊的背影,黄磊的藏青袍子,就这样逐渐模糊掉了。
“好吗?”
黄磊嘀嘀咕咕讲了一堆,回过头发现黄渤站在原地,唇角牵着习惯性的笑意看他,半天才小声答句:“好啊。”
黄渤没有告诉黄磊,自己很快要离开了。
国内最近动荡得厉害,乱世硝烟,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发生些什么事情。黄渤家中不算得上富有,却砸锅卖铁攒了钱打算送他去国外避避风头。先斩后奏的事情,总由不得黄渤意愿。
黄渤要离开,但还是答应了黄磊。他想,去避避风头,总花不上多长时间,大不了在来年春天之前赶回来,也算得上是能够赴约了。
黄渤走之前给黄磊留下封信,许是应了黄磊对他的评价“话痨”,黄渤给黄磊的信,很长很长,很长。文末小心翼翼留串儿洋文,写得极小,隐在信尾,被折在纸里边了。
后来的很多个日夜,黄渤再做不了别的梦,始终只能在半梦半醒间望见烟雨朦胧的暮春三月,河堤边上藏青色的背影,春枝遮挡间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。
那背影往前走,没有回头,直直地走进回忆里去了。
黄渤再回到故校,已经是一年后。
一年时间很短,却足以让时光将事物原该有的模样毁个完全。黄渤没见到黄磊,四处打听才知道,是乱世动荡中写了些什么不该写的文章,被抓进牢里,积郁成疾,去世了。听人说黄磊去世前手心还攥着张写了洋文的纸,向同牢会些中文的洋人打听纸上内容。洋人解释完,黄磊突然笑起来,笑着笑着又低下头去哭,这一低头,就再没起来。
故校已是废墟,黄渤凭些残存的建筑辨认出堂前一棵小树,是很久以前他和黄磊一同栽的。如今物是人非,那翠叶却迎着三月的风,若无其事地绿。
黄渤动手堆起个小小的土包,折下那棵树上新发的春枝,轻手轻脚插在泥上。
时光从头顶慢腾腾流淌过去,没有一点声响。恍惚中好像有谁低声唤了句“小渤”,黄渤蓦地回过神来,发现周围只有鸟雀从翠丛中飞出时的声响,扑拉扑拉地惊落满地浮尘。
三月的春枝随暖风轻微抖动着,黄渤鼻尖胀胀地痛,眼角已经落不下泪来。
“春天到了。我们一起去散步,好吗?”
黄磊的回应,连同当年黄渤信中留的那一句“I love you”,一同散在暮春三月的风里,散在摇曳不定的春枝间。
寻不回来,再也寻不回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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