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米八八八八八

hey。
写啥看心情。家中双黄不倒外面墙头飘飘(…)偏好是为朋友两肋插刀。。。
谢谢关注,比颗超大号爱心。

【鸡条/颜色组】城(下)

*主双黄…

5.

天还是阴沉沉,雨水成心捉弄人似的,总摆出副欲拒还迎,要下不下的样子。

黄磊关好大门,再三确认门锁,这才直起身来拍拍灰尘。他转身向外走出三步,又回过头来,隔着些距离远远看门上那块小招牌。非常经典的木底黑漆配置,即使过去一些年头,“季仙茶馆”四个字还是清晰可辨。岁月留下的斑驳与污浊没有让它显得残破不堪,反而更添几分尘味。

临行前黄磊把黄渤的胸针留在阁楼里,自己拎个小巧的黑皮箱,带着张艺兴走下来,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几乎没带什么停顿留恋。就这样一直走到门外,上好锁,黄磊才愿意回过头来久久地凝视这个地方。

张艺兴以为只是像从前那样,暂停开业一些日子,很快又能回来。黄磊却心知肚明,这一趟过后,怕是很难再有机会回来。

几周前的夜晚,当黄磊将组织传下的任务密信放在火尖儿上时,当他任由火舌一路沿着轮廓吞吃掉整个信封时,当他想起信上工工整整的五个字时。他就知道,这一切一旦开始,就不能回头。

坐在小汽车上,很久都没有人说话,张艺兴敏锐地感觉到师父今天格外安静,几次想开口找点话题,溜到嘴边的话语又都被沉闷的空气重新堵回去。黄磊这边正想着事情,注意到他的小心思,只觉得好笑又可爱。于是弯弯唇角,首先开口打破沉默。

“孙红雷。你觉得他怎样?”

“…我不太认同红雷哥为那边政府做事,”张艺兴有些讶异,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提起孙红雷,想着气氛终于没那么沉默,还是如实回答了,“但他很照顾我…他是个好人。”

黄磊“嗯”了一声,边顺手把水杯递给张艺兴,边开始反思自己平日是不是保护张艺兴保护得太过,在现下风起云涌的时刻里,能单纯用“好坏”来形容的人和事都已经不多了。

但他不介意张艺兴的单纯,他总是希望自己这小徒弟在不上当受骗的情况下能单纯一些,再单纯一些。

“…艺兴,如果有一天师父做了让你难过的事,不生师父的气,可以吗?”

张艺兴这头咕嘟咕嘟灌下几口水,抹抹嘴角望过来,下意识回答:“我肯定不会生师父气的咯!”

黄磊拍拍身边人的肩膀,密信上在火光中跳跃又逐渐模糊的五个字,重又浮现在他眼前,写的是。

暗杀孙红雷。

黄磊晃晃脑袋回过神来,吩咐早就打点好的司机停车开门。他伸手把杯里的水统统倒在地上,最后看一眼座位上陷入昏睡的张艺兴,拎着小皮箱转身离开。

两个小时后,张艺兴即将独自一人坐上回家的火车。

6.

“下面是来自远洋的‘烈焰凤凰’红宝石项链,采用纯手工工艺切割…”

楼下传来主持人甜美悦耳的声音,孙红雷百无聊赖又剥开颗葡萄,和黄渤一起坐在拍卖会二楼的贵宾室里,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。

黄渤瞟过去,一巴掌拍上孙红雷大腿:“在外头呢,注意点!”

孙红雷应声,放下来腿来换了另一个同样没什么形象的坐姿。黄渤无言,也就干脆任他去。

孙红雷受邀参加这次拍卖会,本满心期待是不是会拍卖些什么惊世奇物,看来看去无非也就是惯例珠宝名画之类有钱人的玩物。来都来了,又不好提前离场,只能安安静静围观,权当来蹭一趟贵宾室赠送的水果了。

拍卖会没啥值得注意的,倒是楼下有人提起了孙红雷的兴趣。这人远远看不清脸,只模糊能辨出长着满下巴细胡子,最主要是,那人身形竟然和季仙茶馆黄老板有七分相似。

——要不是那人走路一瘸一拐,分明坏了一条腿,要不是孙红雷亲耳听见,知道黄磊此刻正在回乡的火车上,他是真要好生怀疑一下了。

中场休息时那人离了席,孙红雷只想他是去卫生间,也就不再注意。倒是身边一直坐着的黄渤神色古怪,在那人离席后主动要求离开一会儿。

“去干嘛?”孙红雷问他,心不在焉似的。

“呃,说我去方便,你信吗?”

孙红雷顶着一脸“不信”的神情笑起来,然后说。

“信了。”


7.

黄磊盯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,眉毛从一而终都是个纠结的弧度,没改变过。他用指腹小心翼翼摩挲起下巴上细细贴着的小胡子,自觉要不是为了伪装,也不会用这半点都不合适的造型。

再三确认周遭没有别人,黄磊才闪身躲进某个隔间,动作利落地打开黑皮箱。今天他穿了身浅灰银条的西装,头发也一反常态梳成个大背头,颇有些经商人的样子。

黄磊往腰间别上把消音小手枪,又小心捏捏袖口藏的匕首,做几个深呼吸,才打算出去。开门前,他刻意按下抽水按钮掩人耳目,抽水声哗啦啦响得开心,一时间盈满整个耳廓。

那水声似乎有些太过巨大了,以至于谁的脚步声哒哒哒停在门外,黄磊也没发现。他把手放在门把上——也许是心理作用,这隐隐约约散着银光的门把,比往常都要冰凉刺骨。

黄磊拉开门。

黄渤站在他跟前,双臂交叠,整个人都倚在门框上。

“真的是你?”

两个人大眼瞪小眼,黄磊心说,得,白伪装了。

也不是说黄磊伪装真的没用,只是对于黄渤来说——对于这个实在太过熟悉他的人来说,这样的伪装简直形同虚设。

“是我。”黄磊打消了装着不认识黄渤的念头,索性将错就错,“来拍卖会凑凑热闹。”

“你不是和艺兴一起回家了?”黄渤挑眉,唠家常似的发问。

此时此刻此地,这样的背景下用唠家常的语气对话,还真是有些诡异。

“艺兴回家去了,我留在这儿,给自己放假。”

“这样。”

黄渤盯着黄磊的眼睛,从里面模模糊糊望见闪烁的微芒。从一开始他就爱极了也讨厌极了这双眸子,它们好看,具有吸引力,迎着光波仿若花浪。它们好像清澈见底,又叫人永远看不清里面掩藏着的,那些太过复杂的东西。

黄渤稍稍往前进几步,伸手把黄磊抱个满怀。黄磊本来建立好的心理防线顷刻崩塌了,他想到黄渤可能会质问他,可能会责怪他,没想到黄渤会突然抱住他。

不可否认,黄磊是渴望这个拥抱的,他期望黄渤用自己的胸膛温暖他的心脏,使其强烈的跃动对黄渤坦诚而见。但这个拥抱到来得太不是时候,黄磊简直算是方寸大乱了。

“渤…”黄磊想开口说些什么,发现自己的嗓子发紧,好像声带都被这样的气氛涩住了,他回过神来,非常不明白黄渤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抱住他。

但黄磊很快又明白了。

只因黄渤温热的手掌顺沿他脊线一路下滑,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意从上衣下摆探进去,在他背后摸到冰凉的物件。

黄渤用手描摸一圈那物件的形状,——L型,是把小手枪。他整个人都泄了气似的趴在黄磊颈边,凑着人脖子耳语。

“磊磊,告诉我,你的目标是谁?”

黄渤在心里祈祷,说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人。然而事实总是不遂人意,黄磊要暗杀的,还真就是他想的那个人。

两个人依然保持着相拥的姿势。中场休息已经结束,大家都在拍卖现场,没有多少人会进入卫生间。黄磊说出孙红雷的名字之后便沉默下来,他的左手正好伏在黄渤背上,只要稍稍用力,让袖子里尖利的匕首滑出来,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要了黄渤的命。

可他不想。

黄渤安静片刻,扶正黄磊的双肩,让他从自己怀中退出来。他们再一次对视,从对方眼中互相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。

“为什么偏偏是他?”

“不杀他,我们会牺牲很多人。”黄磊回答他。

“为什么偏偏是你?”

“…只有我。”黄磊说,“只剩下我了,渤。”

这个时刻里,黄渤终于明白他和黄磊巨大的相似之处与巨大的不同之处,前者来自灵魂,后者来自责任。前者引领他们互相吸引,后者迫使他们背道而驰。

黄渤嘴巴一张一合地说话,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,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声音,但很遗憾,就是他自己的声音。

他听见自己说:“我已经死过一次,现在这条命是红雷给的。”

听见自己说:“磊磊,我不想伤害你。但如果你真要杀他。”

说:“那就先杀了我。”


9.

黄渤敲孙红雷办公室的门,咚咚咚,力道很重,很没礼貌。他手上捏着份发皱发软的报纸,是早上刚刚问卖报童买的。

某个不太起眼的版面上登着火灾新闻,季仙茶馆火灾事故,两人受伤,一人死亡。

张艺兴还在老家,没有危险,受伤的两位都是客人,死亡那一位,就是黄磊。据说事发当时他在茶馆的小阁楼里边,没来得及下来。等人们灭过火,上楼去找,黄磊已然是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了。

大家都说这场火起得奇怪,但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,便权当事故处理。

孙红雷来开门,没看清来人就被当面揍了一拳。

“你说好不动手的?”黄渤声音都颤起来。

孙红雷平白挨了一拳,心里本来也不舒服,被黄渤这么一质问更是火大。拍卖会当日他派人跟着黄渤,知道黄磊为了黄渤不愿下手,选择暂退一步。黄渤回来复命,万般请求下他才堪堪答应不找黄磊麻烦。

“黄渤你有毛病啊?我没动手!”孙红雷眼角瞄到报纸,眉峰凝起一瞬,生怕自己被再揍一拳,很快补充,“对这件事,我没有了解。”

黄渤好像一下子失了全身的力气,松开拳头怔怔立在原地。

“真是意外?”他喃喃自语,“怎么会真是意外?”

孙红雷看着黄渤,他印象里的黄渤从来痞里痞气,偶尔狡猾奸诈,无论何时都笑眯眯。这是头一回,一天之内他连着看见了怒不可遏的黄渤和失魂落魄的黄渤。

大家都是人,喜怒哀乐,没什么不好理解的。但这真是头一回,孙红雷头一回觉得黄渤陷得太深。


10.

黄磊订了第二天的火车票,今天要与这座城做最后的道别。

一个已经暴露身份的人不能继续待下去,于是组织给他安排一场假死,使‘黄磊’这个人成为烧焦的尸体,从此消失。

连着阴沉好几日,天公终于憋不住肯往下落雨,一落就是瓢泼倾盆。黄磊撑着乌料的小黑伞,慢悠悠行走在城街上。他看见往日的季仙茶馆早已化为残墟灰烬,那块木底黑漆的牌子也早辨认不清面目。

实话说,黄磊舍不得那座陪伴他很长时间生活的小茶馆,舍不得张艺兴这腼腆可爱的小孩,舍不得很多事情。

黄磊想起第一次见黄渤的情形,当初他叫人暗中偷了黄渤的钱包,又要了他装有窃听器的胸针,不过是为了混淆孙红雷的判断。明明是目的性极强的接近,却被黄渤一句“专为见你”扰得心神不宁。

黄磊知道,他还很舍不得黄渤。

黄磊要离开季仙茶馆的废墟,正正看见黄渤从对面走过来。他对自己的伪装还是颇有自信,只在黄渤面前不敢妄言。于是黄磊借着雨帘稍稍颔首,避开与黄渤有直接的视线接触。

擦肩而过时,黄磊刻意将黑伞往黄渤的方向偏过去,使得那半块黑布把自己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听见黄渤经过时突然的低语。

“磊磊?”黄渤说。

那声低语如此清晰地穿越恼人的雨声,穿越马路上来去的汽车鸣声,穿越一整个沉默的城市,终于抵达黄磊心脏。

黄磊紧了紧握伞的拳头,没听见似的,步调未变地继续往离开的道路缓缓行去。路上坑坑洼洼的,容易湿水,故而免不了会有黏腻潮湿的不适感觉侵袭到布鞋内层。黄磊知道——背后没有眼睛,但他就是知道,此刻黄渤已经回过头来,正紧紧望着他的方向,盯着他的背影。

黄磊很想也回过头去,走过去,或许是跑过去,给黄渤一个大大的拥抱,附赠一个大大的笑容。

但是,黄磊对自己说,不可以。

他就那样继续往前走着,不管不顾地往前走。黄磊知道,自己要走出这座城。

要走出这座城,永远也不能回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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